【题解】

本篇从内容上看，可分为三个相对独立的部分。首先以邪气客人，使人发生不眠证，来说明卫气、营气、宗气的运行及生理作用，并提出了治疗失眠证的有效方剂。其次，用取类比象的方法，把人身形肢节，与日月星辰、山川草木等相互比拟，说明了天人相应的道理。最后论述了手太阴、手厥阴之屈折循行及手少阴无输的道理和持针纵舍及针刺宜忌等。因以“邪气之客人”开篇，故以《邪客》名篇。天人相应是《内经》学术的基本思想之一，本篇第二部分天人类比的论述是《内经》中论天人相应比较集中的部分之一。其内容，在今人看来未免荒诞不经。其实，这里面蕴含着深刻的道理，体现了先哲的聪明智慧。现代哲学认为整个宇宙万物具有统一性，世界是由统一的原始存在演变而来的。整个物质世界从极小的微观领域到极大的宇观领域都具有惊人的相似性和同构性。现代科学已经证明，人体与自然界的统一性，发现人体内许多元素的平均含量与地壳中化学元素的含量有明显的一致性。这似乎可以视为天人相应观的现代科学证明。本篇三部分的内容相对独立说明，该篇非原作而是后人集结而成。

黄帝问于伯高曰：夫邪气之客人也，或令人目不瞑、不卧出者^①，何气使然？

伯高曰：五谷入于胃也，其糟粕、津液、宗气分为三隧^②。故宗气积于胸中^③，出于喉咙，以贯心脉，而行呼吸焉。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以为血，以荣四末，内注五脏六腑，以应刻数焉^④。卫气者，出其悍气之懦疾，而先行于四末分肉皮肤之间，而不休者也。昼行于阳^⑤，夜行于阴，常从足少阴之分间^⑥，行于五脏六腑。今厥气客于五脏六腑，则卫气独卫其外，行于阳，不得入于阴。行于阳则阳气盛，阳气盛则阳骄满，不得入于阴，阴虚故目不瞑。

【注释】

①出：疑为衍文。

②三隧：张景岳：“隧，道也。糟粕之道，出于下焦，津液之道，出于中焦，宗气之道，出于上焦。故分为三隧。”隧，本意为地下的通道。中医借指人体的各种通道。

③胸中：此指膻中，为上气海。

④以应刻数：古代一昼夜分为一百刻，以计时。从明代以后才有二十四分法，一小时约四刻强。营气循行周身，一昼夜为五十周次，恰与百刻之数相应。参见《五十营》。

⑤昼行于阳：卫气白天行于阳分，从足太阳膀胱经开始。

⑥“夜行”两句：卫气夜行于阴分，以足少阴肾经为起点。参见《卫气行》。

【译文】

黄帝问伯高说：邪气侵犯人体，有时使人不能闭目入睡安卧，是什么气造成的？

伯高说：饮食五谷进入胃中，它的糟粕、津液、宗气分为三条隧道。宗气积聚在胸中，上出喉咙，贯通心脉，而行呼吸。营气分泌津液，灌注到脉中，化为血液，向外营养四肢，向内灌注五脏六腑，循行于周身与昼夜百刻计数相应。卫气是水谷化生的懦悍之气，首先循行于四肢的分肉、皮肤之间，而不停息。白天出表，夜间入里，常以足少阴肾经为起点，循行于五脏六腑。如有邪气侵入五脏六腑，使得卫气只能行于阳分，而不得入于阴分。卫气只能循行于阳分，则阳气偏盛，阳气偏盛则使阳跡脉气充满，不得入于阴分，而致阴虚，所以不能闭目而眠。

黄帝曰：善。治之奈何？

伯高曰：补其不足，泻其有余^①，调其虚实，以通其道②，而去其邪。饮以半夏汤一剂，阴阳已通，其卧立至。

【注释】

①“补其”两句：指针刺补泻。张景岳：“此针治之补泻也。补其不足，即阴精所出，足少阴之照海也。泻其有余，即阳骄所出，足太阳之申脉也。若阴胜阳而多卧者，自补阳泻阴矣。”

②以通其道：沟通阴阳经脉交会的隧道。

【译文】

黄帝说：好！怎样治疗呢？

伯高说：用针刺补其阴分的不足，泻其阳分的有余，调理虚实，沟通阴阳交会的隧道，从而消除邪气。再饮用半夏汤一剂，使阴阳经气畅通，马上可以安卧入睡。

黄帝曰：善。此所谓决渎壅塞，经络大通，阴阳和得者也。愿闻其方。

伯高曰：其汤方以流水千里以外者八升^①，扬之万遍^②，取其清五升煮之，炊以苇薪火^③，沸，置秫米一升^④，治半夏五合^⑤，徐炊，令竭为一升半，去其滓，饮汁一小杯，日三，稍益，以知为度。故其病新发者，覆杯则卧，汗出则已矣；久者，三饮而已也。

【注释】

①流水千里以外者：后世叫“千里水"或"长流水”。取其源远流长，有疏通下达之意。

②扬之万遍：煮水常流，用杓高扬至千万遍，使水珠翻滚，名“甘澜水”。古人认为以此水煎药，可调和阴阳。

③炊以苇薪：用芦苇做燃料。

④秫米：张景岳：“秫米，糯小米也。即黍米之类，而粒小如黍，可以作酒。北人呼为小黄米。其性味甘粘微凉，能营养补阴。”

⑤治半夏：炮制的半夏。合(gě)：古代计量单位。十合为一升。汉制一升约等于18至30克。

【译文】

黄帝说：讲得好！这种治法，好比是开决水道，疏通淤塞，使经络畅通，阴阳得以调和。希望听听半夏汤方的配制。

伯高说：半夏汤方，是用千里以外的长流水八升，用杓扬之万遍，取其中轻浮在上的清水五升，用苇薪做燃料，用急火煮沸后，放入秫米一升，制半夏五合，接着用苇火慢慢煎熬，煎至药汤浓缩到一升半时，除去药渣，每次饮药汁一小杯，一日服三次，逐渐加量，以见效为度。如果是新发的病，服完药后立即就能安眠，出汗就好了；病程较长久的，要服三剂才能痊愈。

黄帝问于伯高曰：愿闻人之肢节，以应天地奈何？

伯高答曰：天圆地方，人头圆足方以应之。天有日月，人有两目。地有九州^①，人有九窍。天有风雨，人有喜怒。天有雷电，人有音声。天有四时，人有四肢。天有五音，人有五脏。天有六律^②，人有六腑。天有冬夏，人有寒热。天有十日^③，人有手十指。辰有十二，人有足十指、茎、垂以应之^④，女子不足二节，以抱人形^⑤。天有阴阳，人有夫妻。岁有三百六十五日，人有三百六十五节。地有高山，人有肩膝。地有深谷，人有腋胭。地有十二经水，人有十二经脉。地有泉脉，人有卫气。地有草莫^⑥，人有毫毛。天有昼夜，人有卧起。天有列星，人有牙齿。天有小山，人有小节。地有山石，人有高骨。地有林木，人有募筋。地有聚邑^⑦，人有胭肉。岁有十二月，人有十二节^⑧。地有四时不生草，人有无子。此人与天地相应者也。

【注释】

①九州：古代划分区域的总称。如冀、兖、青、徐、扬、梁、雍，为夏制九州。

②六律：古代六种属阳声的音阶。具体是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

③十日：即纪日的十天干，叫“十日”。

④茎：男子阴茎。垂：睾丸。

⑤以抱人形：张景岳：“抱者，怀胎之义。”

⑥草莫(mì)：遍地丛生的野草。

⑦聚邑：人群集聚的地方。古时小城曰“邑”。

⑧十二节：左右腕、肘、臂、股、膝、踝关节的总称。

【译文】

黄帝问伯高说：希望听听人的四肢百节，是怎样和天地相应的？

伯高回答说：天是圆的，地是方的，人的头是圆的，足是方的，与之相应。天上有日月，人有两眼。地下有九州，人身有九窍。天有风雨，人有喜怒。天有雷电，人有声音。天有四季，人有四肢。天有五音，人有五脏。天有六律，人有六腑。天有冬夏，人有寒热。天干有十，人的手指有十。地支有十二，人的十趾加上阴茎、睾丸也是十二，女子缺少两节，但能够怀孕。天有阴阳，人有夫妻。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人有三百六十五个腧穴。地有高山，人有肩、膝。地有深谷，人有腋窝和胭窝；地上有十二大河流，人体有十二条主要经脉。地下有泉脉流通，人体有卫气运行。地上生长丛草，人身长有毫毛。天有昼夜，人有起卧。天上有群星，人口内有牙齿。地上有小山，人体有小关节。地有山石，人有颧肩膝踝等高骨。地上有树林，人体内有筋膜。地上有人群聚集的城镇，人体有肌肉隆起的胭肉。一年有十二个月，人的四肢有十二大关节。大地有四时不生草木的，人也有终生不生育子女的。这些，就是人体和天地相应的具体情况。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愿闻持针之数，内针之理，纵舍之意^①，扞皮开腠理^②，奈何？脉之屈折，出入之处，焉至而出，焉至而止，焉至而徐，焉至而疾，焉至而入^③？六腑之腧于身者？余愿尽闻其序。别离之处，离而入阴，别而入阳，此何道而从行？愿尽闻其方。

岐伯曰：帝之所问，针道毕矣。

【注释】

①纵舍：是针刺补泻的手法。张志聪：“纵舍者，迎随也。”

②扞皮：用手力以伸展肌肤纹理，并随经取穴，浅刺其皮层，使腠理开泄，刺皮而不伤肉的一种针法。马元台：“扞分其皮，以开腠理，而刺入也。”

③“焉至而出”五句：出、止、徐、疾、入，指五脏经脉腧穴流注的情况。杨上善：“举其五义，问五脉行处。”

【译文】

黄帝问岐伯说：我希望听听针刺中持针的技巧，进针的道理，纵舍迎随的手法，以及扞分皮肤，开达腠理的刺法，是怎样的？还有经脉的屈折，和出入之处，在脉气流注中，它到哪而出，到哪而止，到哪而慢，到哪而快，到哪而入？六腑的腧穴是怎么流注到全身的？我希望都听听其中的道理。还有经脉的支别离合之处，阳经是怎样从腧穴别出走入阴经，阴经又是怎样由腧穴别出走入阳经？这些都是从哪些条道路来运行沟通的？希望详细听听这些道理。

岐伯说：你所提到的问题，针刺的道理尽在其中了。

黄帝曰：愿卒闻之。

岐伯曰：手太阴之脉，出于大指之端，内屈，循白肉际^①，至本节之后太渊^②，留以澹^③，外屈，上于本节下，内屈，与阴诸络会于鱼际，数脉并注，其气滑利，伏行壅骨之下^④，外屈，出于寸口而行，上至于肘内廉，入于大筋之下，内屈，上行膈阴^⑤，入腋下，内屈走肺。此顺行逆数之屈折也^⑥。

【注释】

①白肉际：肢体内外侧的皮肉有赤白之分，在上肢部内侧为阴面，皮色较白，叫作“白肉际”；外侧为阳面，皮色较深，叫作“赤肉际”。下肢部相同。际，分际，分界。

②本节：手足指和掌相连的关节处。

③留以澹：张景岳：“澹，水摇貌。脉至太渊而动，故曰留以澹也。”是说脉气流注至太渊穴处，而出现搏动。

④壅骨：杨上善：“壅骨，谓手鱼骨也。”指手大指本节后的起骨。

⑤膈(nào)阴：肩以下、肘部以上部分，即上臂。杨上善：“膈阴，谓手三阴脉行于膈中，故曰膈阴。"

⑥“此顺行”句：肺经之脉，从脏走手为顺行，从手走肺为逆行。逆数，逆行的次序。杨上善：“其屈折从手向身，故曰逆数也。”

【译文】

黄帝说：希望全部听听。

岐伯说：手太阴的经脉，从手大指的尖端发出，向内屈折，沿着内侧的白肉际，到达大指本节后的太渊穴，经气流注于此，略作停留，而形成寸口动脉，然后向外屈折，上行到达本节之下，又向内屈行，和诸阴络会合在鱼际，由于几条阴经之脉都灌注于此，其脉气流动滑利，伏行于壅骨之下，再由此向外屈折，浮出寸口而循经上行，向上到达肘内侧，进入大筋之下，又向内屈折上行，通过膈部内侧走入腋下，向内屈行走入肺中。这是按照手太阴肺经的顺行和逆行径路的屈折、出入情况。

心主之脉，出于中指之端^①，内屈，循中指内廉以上，留于掌中^②，伏行两骨之间，外屈，出两筋之间，骨肉之际^③，其气滑利，上二寸，外屈，出行两筋之间，上至肘内廉，入于小筋之下，留两骨之会^④，上入于胸中，内络于心脉。

【注释】

①中指之端：中冲穴，五输之一，为井。

②掌中：劳宫穴，五输之一，为荥。

③骨肉之际：大陵穴，五输之一，为输。

④两骨之会：曲泽穴，五输之一，为合。

【译文】

手厥阴心主的经脉，从中指尖端发出，由此向内屈折，沿着中指内侧上行，流注到掌中，伏行在两骨之间，向外屈行，出于两筋的中间，骨肉的交界处，它的脉气圆滑流利，上行二寸后，向外屈折，出行于两筋的中间，向上到肘内侧，进入小筋之下，流注到两骨的交会处，再上行进入胸中，向内连络心脉。

黄帝曰：手少阴之脉独无腧^①，何也？

岐伯曰：少阴，心脉也。心者，五脏六腑之大主也，精神之所舍也，其脏坚固，邪弗能容也。容之则心伤，心伤则神去，神去则死矣。故诸邪之在心者，皆在于心之包络。包络者，心主之脉也^②，故独无腧焉。

【注释】

①“手少阴”两句：十二经脉各有特定的五输穴。但据《灵枢·本输》记载，心经所取的腧穴，实际是心包络经之所属。所以说“手少阴之脉独无腧”。张景岳：“手少阴，心经也。手厥阴，心包络经也。经虽分二，脏实一原。凡治病者，但治包络之腧，即所以治心也。故少阴一经，所以独无腧焉。”

②心主之脉：心包络为心的外卫，而受心的主宰，所以称“心主之脉”。

【译文】

黄帝问：唯独手少阴经脉，没有自己的腧穴，是什么道理呢？

岐伯说：手少阴经，是心的经脉。心是五脏六腑的主宰，又是精神的聚居地，它的器质坚固，不容许邪气侵入。一旦有邪气侵入，就会损伤心脏，心脏损伤，精神气就会耗散离去，人就死了。所以各种病邪侵犯心脏的，都在心的包络上。包络，是心主宰的经脉。所以唯独手少阴心经没有腧穴。

黄帝曰：少阴独无腧者，不病乎？

岐伯曰：其外经病而脏不病^①，故独取其经于掌后锐骨之端^②。其余脉出入屈折，其行之徐疾，皆如手太阴、心主之脉行也。故本腧者，皆因其气之虚实疾徐以取之，是谓因冲而泻^③，因衰而补。如是者，邪气得去，真气坚固，是谓因天之序。

【注释】

①“其外经”句：张景岳：“凡脏经络，有是脏则有是经。脏居于内，经行于外，心脏坚固居内，邪弗能容，而经则不能无病。”

②掌后锐骨之端：手少阴心经的“神门穴”。

③冲：盛也，实也。

【译文】

黄帝问：手少阴经没有腧穴，就不会生病了吗？

岐伯说：在外的手少阴经脉会受病，而内在的心脏不会受病，所以在外经有病时，只需取它的经脉在掌后锐骨之端的神门穴。其余经脉的出入屈折，运行的快慢，都与手太阴、心主二脉循行的情况相似。所以本经的输穴神门，都要根据经气的虚实缓急来取治，这就是所谓的因邪气盛而用泻法，因正气虚而用补法。这样，使邪气可以消除，而真气可以坚固，这种治法，叫因顺天然秩序的治法。

黄帝曰：持针纵舍，奈何？

岐伯曰：必先明知十二经脉之本末^①，皮肤之寒热，脉之盛衰滑涩。其脉滑而盛者，病日进；虚而细者，久以持；大以涩者，为痛痹；阴阳如一者^②，病难治。其本末尚热者^③，病尚在，其热已衰者，其病亦去矣。持其尺，察其肉之坚脆、大小、滑涩、寒温、燥湿。因视目之五色，以知五脏而决死生。视其血脉，察其色，以知其寒热痛痹。

【注释】

①本末：杨上善：“起处为本，出处为末。”

②阴阳如一：张景岳：“表里俱伤，血气皆败者，是为阴阳如一。刺之必反甚，当舍而勿针也。”

③本末：胸腹为本，四肢为末。

【译文】

黄帝问道：持针纵舍的手法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首先必须清楚地明白十二经脉的起止循行，以及诊察皮肤的寒热，脉象的盛衰、滑涩。如脉滑而盛大的，是病情日渐严重；脉虚弱而细微的，是迁延不愈的久病；脉大而涩的，是痛痹；表里俱伤，气血皆败的，病难治。凡胸腹和四肢还在发热的，是病邪还在，热势衰减病邪也将离去了。诊尺肤以观察患者肌肉的坚或脆、大或小、滑或涩、寒或温、燥或湿。根据两目的五色变化，以分辨五脏的病变，决断生死。观察血络反映于外部的色泽，以了解寒热痛痹等证。

黄帝曰：持针纵舍，余未得其意也。

岐伯曰：持针之道，欲端以正，安以静，先知虚实，而行疾徐，左手执骨，右手循之，无与肉果^①。泻欲端以正，补必闭肤，辅针导气，邪得淫洗^②，真气得居。

【注释】

①无与肉果：针刺时注意不可用力过猛，以防病人反应过度，肌肤急剧收缩，以致针被肉裹，而发生弯针、滞针等不良后果。果，通“裹”。

②淫洗：水满而泛滥外溢。引申指邪气溃散。

【译文】

黄帝说：持针纵舍的具体手法，我还不太理解。

岐伯说：用针的方法在于端正身形，内心安静，先了解疾病的虚实，然后再运用缓急补泻的手法，用左手按定骨骼的位置，右手循穴进针，但不可用力过猛，以防针被肉裹。泻法必须垂直下针，补法出针时，必须闭其针孔，并用辅助行针的手法，以疏导经气，使邪气消散，真气内守。

黄帝曰：扞皮开腠理，奈何？

岐伯曰：因其分肉，左别其肤^①，微内而徐端之，适神不散，邪气得去。

【注释】

①左别其肤：杨上善：“肤，皮也。以手按得分肉之穴，当穴皮上下针，故曰在别其肤也。”左，《黄帝内经太素》作“在”。

【译文】

黄帝问：扞皮肤，开腠理，怎样操作呢？

岐伯说：顺着病人的分肉，左手扞别开腧穴出的皮肤，然后微微用力进针，针刺方向要端正，不能偏斜，恰好不致神气散乱而又能开泄腠理，病邪可以散去。

黄帝问于岐伯曰：人有八虚^①，各何以候？

岐伯答曰：以候五脏。

黄帝曰：候之奈何？

岐伯曰：肺心有邪，其气留于两肘^②；肝有邪，其气留于两腋^③；脾有邪，其气留于两髀^④；肾有邪，其气留于两胭^⑤；凡此八虚者，皆机关之室^⑥；真气之所过，血络之所游，邪气恶血，固不得住留，住留则伤筋络，骨节机关不得屈伸，故病挛也。

【注释】

①八虚：杨上善：“八虚者，两肘、两腋、两髀、两胭。此处虚，故曰八虚。"邪气可乘虚留驻这些部位。

②“肺心有邪”两句：肺与心都属于手经，肺经之尺泽穴，心经之少海穴，都在肘间，故邪气乘虚而聚，多在两肘。

③“肝有邪”两句：肝胆经脉行于胁腋，出于期门、渊液等穴，故邪有所聚，多在两腋。

④“脾有邪”两句：脾的经脉从胫股上出冲门，故邪气留于髀胯之间，病在脾经。

⑤“肾有邪”两句：肾的经脉上行出于腘窝的阴谷等穴，故邪气留于两腘，病在肾经。

⑥机关之室：运动枢纽，气血要会的所在。张景岳：“机，枢机也；关，要会处也。”

【译文】

黄帝问岐伯说：人身的八虚，各自用来诊察哪些疾病呢？

岐伯说：用来诊察五脏的病变。

黄帝问：怎样诊察呢？

岐伯说：肺与心两经有了邪气，留住在左右两肘；肝经有了邪气，邪气流注到两腋窝；脾经有了邪气，邪气留住到两髀；肾精有了邪气，邪气留住到两胭。这八个虚弱部位，都是四肢关节屈伸的枢纽，是真气运行所过和血络游行之处，所以邪气恶血不可留住在这些部位，如有邪气恶血留住，就会损伤筋络筋骨，以致关节不能屈伸，所以发生拘挛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