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

本篇主要以阐述九针的起源、命名、形状，以及九针适应证和禁忌等为主题，所以篇名《九针论》。本篇首先提出“余闻九针于夫子”，是指前面《九针十二原》等篇所说的，所以本篇有关九针方面的内容，应与前面《九针十二原》、《官针》以及《素问·针解》等篇互相参看。本篇后半部分的内容大部分与《素问·宣明五气论》的内容相同，少部分内容与《素问·血气形志》及其他篇相类。总体上说来，后半部分内容与《九针论》篇题无太大关联，应是混入其中的内容。

黄帝曰：余闻九针于夫子，众多博大矣，余犹不能寤^①，敢问九针焉生？何因而有名？

岐伯曰：九针者，天地之大数也，始于一而终于九^②。故曰：一以法天，二以法地，三以法人，四以法时，五以法音，六以法律^③，七以法星^④，八以法风，九以法野^⑤。

【注释】

①寤(wù)：醒。引申为觉悟、明白。

②“天地”两句：大数，也称“至数”。古人认为一至九的数是世界的存在的基本结构和规律，“大数”有今天自然规律的意思。大，有普遍性的含义。一，是数字的起始，九，是数字的终止，九加一为十，又变成一数，是新的起点。所以说“始于一而终于九”的数理，是一切事物由少到多的自然发展规律。

③律：六律，即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

④星：北斗七星，即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天衡、开阳、摇光。

⑤野：九州之分野，即冀、兖、青、徐、荆、扬、豫、梁、雍。

【译文】

黄帝问：我听你讲解九针，内容真是丰富多彩，但有些我还是不明白，请问九针是怎样创造的？根据什么而定名的？

岐伯说：九针的创造是取法于天地大数而来的，天地的数理，从一开始，到九而终止。所以说第一种针具取法于天，第二种针具取法于地，第三种针具取法于人，第四种针具取法于四时，第五种针具取法于五音，第六种针具取法于六律，第七种针具取法于七星，第八种针具取法于八风，第九种针具取法于九野。

黄帝曰：以针应九之数，奈何？

岐伯曰：夫圣人之起天地之数也，一而九之，故以立九野，九而九之，九九八十一，以起黄钟数焉^①，以针应数也。

【注释】

①黄钟：六律之首，是古代矫正音律的一种乐器，用竹制成，长九寸，每寸恰当九个纵排之黍的长度，九寸合八十一个纵黍的长度。以九针应此数，言其变化很多，能适应多种疾病。古代以上党产的柜黍(黑黍)作为确定分寸的标准，一粒黍的纵向长度定为一分，用九粒黍纵向累加，合为一寸。如以黍的横向长度定为一分，则十黍相加之长恰好等于纵和九黍之长，为一寸。

【译文】

黄帝问：以针和九数相应，情况怎样呢？

岐伯说：圣人确立了天地的数理，是从一到九，因此把大地划分为九个分野，若九九相乘，等于八十一，从而建立黄钟之数，九针正与此数相应。

一者，天也。天者，阳也。五脏之应天者肺，肺者，五脏六腑之盖也^①。皮者，肺之合也，人之阳也。故为之治针，必以大其头而锐其末，令无得深入而阳气出。

【注释】

①“肺者”两句：肺位最高，覆盖着五脏六腑，状如伞盖，所以中医把人体的肺喻称“华盖”。盖，又叫“华盖”，是帝王专用的车盖或伞。

【译文】

一之数，取象于天。天属阳。在五脏中，外与天气相应的是肺，肺的位置最高，为五脏六腑的“华盖”。皮毛是肺的外合，皮毛在体表，属人体之阳分。取象于此而制成镵针，针的式样，必须针头大，针尖锐利，使之不能深刺，而只能浅刺，以防深刺泄伤阳气。

二者，地也。人之所以应土者，肉也。故为之治针，必笛其身而员其末^①，令无得伤肉分，伤则气竭。

【注释】

①箭其身而员其末：笛其身，指针身圆而直，形如竹管。员其末，指针尖为卵圆状。张景岳：“员针，如卵形，以利导于分肉间，盖恐过伤肌肉，以竭脾气，故用不在锐，而主治分间之邪气也。”篇，“筒”的异体字。马元台：“简以竹为之，其体直，故为之篇。”

【译文】

二之数，取象于地。地即土，人体与土相应的是肉。取象于此而制成员针，针的式样是针身圆直如竹管状，针尖呈卵圆形，使之刺治时不得损伤分肉，若过伤肌肉，易使脾气衰竭。

三者，人也。人之所以生成者，血脉也。故为之治针，必大其身而员其末，令可以按脉勿陷，以致其气，令邪气独出。

【译文】

三之数，取象于人。人的生命形成，依赖于血脉输送营养。取象于此而制成提针，针的式样是针身大，针尖圆，微尖而钝，可以按摩穴位，疏通血脉，但不能刺入过深，而引邪内陷，以引导正气，则邪气自然外出。

四者，时也。时者，四时八风之客于经络之中，为痼病者也^①。故为之治针，必箭其身而锋其末，令可以泻热出血，而痼病竭。

【注释】

①痼(gù)：积久难治的病。

【译文】

四之数，取象于四时。所谓“时”，就是四时八方的风邪，侵入经络中，痹阻血脉，气滞血淤，而渐成顽固性的病证。取象于此而制成锋针(即三棱针)，针的式样是针身长直、针尖锋利，用来刺络放血，泻其淤热，而根治顽疾。

五者，音也。音者，冬夏之分，分于子午^①，阴与阳别，寒与热争，两气相搏，合为痈脓者也。故为之治针，必令其末如剑峰，可以取大脓。

【注释】

①“音者”三句：冬至阴极阳生，月建在子；夏至阳极阴生，月建在午。所以说：“冬夏之分，分于子午”。音取“五”数，五位于一到九数的中间。根据九宫数的位置：一为坎官，位于北方，其时令为冬至，地支在子；九为离宫，位于南方，其时令为夏至，地支在午；五数位居中宫，正当坎、离二宫之间，阴阳由此可分。可参前《九宫八风》。音，指五音。

【译文】

五之数，取象于五音。音为五数，位于一、九两数的中间。一数，代表冬至一阳初生之时，月建在子；九数，代表夏至一阴初生之时，月建在午。而五数正当一到九数的中央，如暑往寒来，阴阳消长的复迁，由此可分。比象人体的寒热不调，两气搏结，形成痈肿化脓之证。取象于此而制成铍针，针的式样是针头锋利如剑，可以刺破痈疽，排出脓血。

六者，律也。律者，调阴阳四时而合十二经脉^①，虚邪客于经络而为暴痹者也。故为之治针，必令尖如氅^②，且员且锐，中身微大，以取暴气。

【注释】

①“律者”两句：六律六吕高低有节，阴阳相生而协调，因此以喻十二经脉。

②氅(máo)：氅牛尾，长而有韧性。这里形容针细而有韧性，刺入可以稍深。张景岳：“毛之强者曰耄。取法于耄者，用其细健可稍深也。”

【译文】

六之数，取象于六律。六律调节声音，分为阴阳，应于四时十二辰，比象于人体十二经脉，虚邪贼风，侵入经络，阴阳失调，气血雍闭，会暴发痹证。取象于此而制成圆利针，针的式样是针尖状如氅牛尾，圆而锐利，针身略粗大，适用于刺治急性病。

七者，星也。星者，人之七窍^①，邪之所客于经，而为痛痹，舍于经络者也。故为之治针，令尖如蚊虻喙，静以徐往，微以久留，正气因之，真邪俱往，出针而养者也。

【注释】

①“星者”两句：北斗有七星，古多据为典例。天有七星比拟人有七窍，其义可引申为天空星辰密布，人的通身孔窍也很多。张景岳：“七以法星，而合于人之七窍，举七窍之大者言，则通身空窍皆所主也。”

【译文】

七之数，取象于七星。七星，比象于人体的七窍，邪从孔穴侵入经络，久留不去，发生痛痹，是因为客舍于经络的缘故。取象于此而制成毫针，针的式样是针尖微细，好像蚊虻嘴那样，刺治时，要静候其气，慢慢进针，轻微地提插，长时间留针，这样正气得到充实，只要邪气消散，真气也就随之恢复，出针以后，还要继续疗养。

八者，风也。风者，人之股肱八节也^①，八正之虚风^②，八风伤人，内舍于骨解腰脊节腠理之间，为深痹也。故为之治针，必长其身，锋其末，可以取深邪远痹。

【注释】

①八节：人之手足，各有股、肱关节计八，故称“八节”。这里指通身关节。

②八正：指立春、立夏、立秋、立冬、春分、秋分、夏至、冬至。虚风：四时反常气候。

【译文】

八之数，取象于八风。八风与人的股肱八节相应，如四时气候反常，八方虚风就会伤人，侵入骨缝腰及关节和腠理之间，形成邪深在里的痹证。取象于此而制成长针，针的式样是针身长而针尖锋利，可以治疗邪深病久的痹证。

九者，野也。野者，人之节解皮肤之间也。淫邪流溢于身，如风水之状，而溜不能过于机关大节者也^①。故为之治针，令尖如梃^②，其锋微员，以取大气之不能过于关节者也。

【注释】

①溜不能过于机关大节者：张介宾：“凡淫邪流溢于肌体，为风为水，不能过于关节而壅滞为病者，必用大针以利机关之大气。”《官针》：“病水肿，不能通关节者，取以大针。”

②梃：应作“筵”。《离骚》王注：“筵，小破竹也。”

【译文】

九之数，取象于九野。九野与人的周身关节骨缝和皮肤之间相应。邪气流溢漫延周身，状似风水，水气不能通过大关节，而形成肌肤水肿。取象于此而制成大针，针的式样是尖如破竹，针尖略圆，治疗水气停留，大气不能通过关节的疾病。

黄帝曰：针之长短，有数乎？

岐伯曰：一曰镵针者，取法于巾针，去末半寸，卒锐之^①，长一寸六分，主热在头身也。二曰圆针，取法于絮针^②，葡其身而卵其锋，长一寸六分，主治分间气。三曰提针，取法于黍粟之锐，长三寸半，主按脉取气，令邪出。四曰锋针，取法于絮针，笛其身，锋其末，长一寸六分，主痈热出血。五曰铍针，取法于剑锋，广二分半，长四寸，主大痈脓，两热争者也。六曰员利针，取法于氅针^③，微大其末，反小其身，令可深内也，长一寸六分，主取痈痹者也。七曰毫针，取法于毫毛，长一寸六分，主寒热痛痹在络者也。八曰长针，取法于綦针^④，长七寸，主取深邪远痹者也。九曰大针，取法于锋针，其锋微员，长四寸，主取大气不出关节者也。针形毕矣，此九针大小长短法也。

【注释】

①卒锐之：指镵针在相距末端约半寸许，突然尖锐，状如箭头。丹波元简：“卒，暴也。此针之制，长寸六分，其去末五分之所暴锐之，其刺浅而泻表阳气也。”按：本段内容与《九针十二原》论“九针之名，各不同形”一段，基本相同，只是本段指出了九针所取法的具体针具。

②絮针：孙鼎宜：“絮针，古者缝絮之针也。”

③针：衍文。《九针十二原》：“员利针者，大如氅。”

④綦(qí)针：缝纫用的长针。

【译文】

黄帝问：针的长短，有一定度数吗？

岐伯说：第一种叫镵针，模仿巾针的式样制成，针头大，在距离针尖末端约半寸许，突然尖锐，状如箭头，长度共一寸六分，适用于浅刺，主治热在头身的病证。第二种叫员针，模仿絮针的式样制成，针身圆直如竹管状，针尖呈卵圆形，长一寸六分，主治邪在分肉间的疾病。第三种叫提针，仿照黍粟的形状，圆而微尖，长三寸半，用来按摩经穴，行气活血，驱邪外出。第四种叫锋针，模仿絮针的式样制成，针身圆直，针尖锋利，长一寸六分，主治痈疡热毒之证，以刺络放血。第五种叫铍针，模仿剑锋的式样制成，针尖锋利如剑，宽二分半，长四寸，主治寒热搏结的痈肿化脓之证。第六种叫员利针，模仿氅牛尾制成，针的形状细长如氅牛尾，针尖稍大，针身反小，用于深刺，长一寸六分，主治痈肿和痹证。第七种叫毫针，其形细如毫毛，长一寸六分，主治邪在于络的寒热和痛痹。第八种叫长针，模仿綦针的式样制成，长七寸，主治邪深病久的痹证。第九种叫大针，针的形状，是模仿锋针制作，针长略圆，长四寸，主治大气不能通利关节，积水成肿的病证。以上所述，九针的式样已尽在其中了。这也是九针大小长短及其制法的根据。

黄帝曰：愿闻身形应九野^①，奈何？

岐伯曰：请言身形之应九野也。左足应立春，其日戊寅己丑^②；左胁应春分，其日乙卯^③；左手应立夏，其日戊辰已巳^④；膺喉首头应夏至，其日丙午^⑤；右手应立秋，其日戊申己未^⑥；右胁应秋分，其日辛酉^⑦；右足应立冬，其日戊戌己亥^⑧；腰尻下窍应冬至，其日壬子^⑨；六腑膈下三脏应中州^⑩，其大禁，大禁太一所在之日及诸戊己^⑪。凡此九者^⑫，善候八正所在之处^⑬，所主左右上下。身体有痈肿者，欲治之，无以其所直之日^⑭，溃治之。是谓天忌日也^⑮。

【注释】

①九野：张介宾：“九野，即八卦九宫之位也。”参见《九宫八风》。

②其日戊寅己丑：张介宾：“此左足应艮宫，东北方也。立春后，东北节气也。寅丑二日，东北日辰也。故其气皆应于艮宫。然乾坤艮巽，四隅之宫也；震兑坎离，四正之宫也。土王于四季，故四隅之宫，皆应戊已，而四正之宫，各有所王。”

③“左胁”两句：张介宾：“此左胁应震宫也。左胁，正东方也。春分后，正东节气也。乙卯日，东方之正也。故其气皆相应。”

④其日戊辰己巳：张介宾：“立夏后，东南节气也。戊辰己巳，东南日辰也。故其气皆相应。”

⑤“膺喉”两句：张介宾：“膺喉首头应离宫，正南方也。夏至后，正南节气也。丙午日，南方之正也。故其气皆相应。”

⑥“右手”两句：张介宾：“此右手应坤宫，西南方也。立秋后，西南节气也。戊申已未，西南日辰也。故其气皆相应。”

⑦“右胁”两句：张介宾：“此右胁应兑宫，正西方也。秋分后，正西节气也。辛酉日，西方之正也。故其气皆相应。”

⑧“右足”两句：张介宾：“此右足应乾宫，西北方也。立冬后，西北节气也。戊戌己亥，西北日辰也。故其气皆相应。"

⑨“腰尻”两句：张介宾：“此腰尻下窍应坎宫，正北方也。冬至后，正北节气也。壬子日，北方之正也，故其气皆相应。”

⑩“六腑”句：张介宾：“此膈下应中宫也，膈下，腹中也。三脏，肝脾肾也。六腑三脏俱在膈下腹中，故应中州。”

 

⑪“大禁”句：张介宾：“大禁者，在太一所在之日及诸戊己日。盖戊己属土，虽寄王于四季，而实为中宫之长，故其气应。”

⑫九者：指太一在各宫(八宫)及四季之戊己，合为九禁。

⑬“善候”句：张介宾：“正，正风也。八正，即八方正气之所在，太一之谓也。八宫定，则八正之气可候矣。”

⑭直：逢，遇。

⑮天忌日：根据时令节气，不适宜针刺的日期，叫做“天忌日”。

【译文】

黄帝问：我希望听听人的身形和九野相应的情况，是怎样的？

岐伯说：请让我讲讲身形应九野的情况。春夏属阳，阳气从左而升，自下而上，所以人的左足应于艮宫(东北方)，在节气应于立春，在日辰正当戊寅、已丑；左胁应于震宫(正东方)，在节气应于春分，在日辰正当乙卯；左手应于巽宫(东南方)，在节气应于立夏，在日辰正当戊辰、己巳；前胸、咽喉、头面应于离宫(正南方)，在节气应于夏至，在日辰正当丙午。秋冬属阴，阴气从右而降，自上而下，所以右手应于坤宫(西南方)，在节气应于立秋，在日辰正当戊申、已未；右胁应于兑宫(正西方)，在节气应于秋分，在日辰正当辛酉；右足应于乾宫(西北方)，在节气应于立冬，在日辰正当戊戌、已亥；腰、尻、下窍应于坎宫(正北方)，在节气应于冬至，在日辰正当壬子。六腑和肝、脾、肾三脏，都在膈下腹中的部位，应于中宫，它属于大禁，所谓大禁，是指正交八节(四立、二分、二至)的太一所在之日，以及各个戊、己日。掌握了人体九个部位和九个方位的相应关系，就可以测候八方当令节气的所在，及其相应于形体左右上下的各部位，从而也就明确了刺法上的禁忌日期。身体某个部位发生了痈肿，如果正当“太一所在”及“戊已”所值之日，就不能用溃破法治疗，犯了大禁，因为土气正旺或节气当令之日，是有助于人体正气充实之时，破溃反伤正气。所以不宜针刺的日期，叫做天忌日。

形乐志苦，病生于脉^①，治之以灸刺。形苦志乐，病生于筋，治之以熨引^②。形乐志乐，病生于肉^③，治之以针石^④。形苦志苦，病生于咽喝^⑤，治之以甘药^⑥。形数惊恐，筋脉不通，病生于不仁^⑦，治之以按摩醪药^⑧。是谓形^⑨。

【注释】

①病生于脉：王冰：“形乐，谓不甚劳役，志苦，谓结虑深思。不甚劳役，则筋骨平调；结虑深思，则荣卫乖否，气血不顺，故病生于脉焉。”按：《素问·血气形志》有与本段基本相同的内容。

②熨引：王冰：“熨，谓药熨。引，谓导引。”

③病生于肉：王冰：“筋骨不劳，心神悦怿，则肉理相比，气道满填，卫气怫结，故病生于肉也。”

④针石：王冰：“卫气留满，以针泻之，结聚脓血，石而破之。石，谓石针，则砭石也。”石，即石针，通称“砭”。为古代切刺皮肤、排脓放血的手术工具。

⑤咽喝：《素问·血气形志》作“咽嗌”，可从。王冰：“修业就役，结虑深思，忧则肝气并于脾，肝与胆合，嗌为之使，故病生于嗌也。”

⑥甘药：《血气形志》作“百药”。

⑦不仁：王冰曰：“不仁，谓不应其用，则席痹矣。”

⑧醪(láo)药：王冰：“谓酒药也。”

⑨是谓形：《血气形志》作“是谓五形志也”，可从。

【译文】

形体安乐，精神苦闷，发病易在经脉，用针刺治疗。形体劳苦，精神愉快，发病易在筋骨，用熨引治疗。形体安乐，精神愉快，治疗肌肉，用针刺和砭石治疗。形体劳苦，精神苦闷，发病易在咽嗌，用甘药治疗。形体屡次遭受惊恐，筋脉运行不畅，发病易出现肢体不仁的症状，用按摩、药酒治疗。这就是所谓五种形志的病。

五藏气^①：心主噫^②，肺主咳^③，肝主语^④，脾主吞，肾主欠^⑥。

六腑气：胆为怒，胃为气逆、哕^⑦，大肠小肠为泄^⑧，膀胱不约为遗溺^⑨，下焦溢为水^⑩。

【注释】

①五藏气：杨上善：“五藏从口中所出之气，皆是人常气之变也。”按：本段至“五主”与《素问·宣明五气》内容大体相类，可互参。

②心主噫：王冰：“象火炎上，烟随焰出，心不受秽，故噫出之。”

③肺主咳：王冰：“象金坚劲，扣之有声，邪击于肺，故为咳也。”

④肝主语，王冰：“象木枝条，而形支别，语宣委曲，故出于肝。”

⑤脾主吞：王冰：“象土包容，物归于内，翕如皆受，故为吞也。”

⑥肾主欠：王冰：“泉水下流，上生云雾，气郁于胃，故欠生焉。”

⑦胃为气逆、哕：王冰：“水谷之海，肾与为关，关闭不利，则气逆而上行，以包容水谷，性喜受寒，寒谷相薄，故为哕也。”

⑧大肠小肠为泄：王冰：“大肠为传导之腑，小肠为受盛之腑，受盛之气既虚，传导之司不禁，故为泄利也。”

⑨膀胱不约为遗溺：王冰：“足三焦脉虚，不约下焦，则遗溺也。”

⑩下焦溢为水：王冰：“下焦为分注之所，气窒不泻，则溢而为水。”

【译文】

五脏之气失调，会出现不同症状：心主要是噫气，肺主要是咳嗽，肝主要是多语，脾主要是吞酸，肾主要是呵欠。

六腑之气失调：胆易发怒，胃易哕逆，大肠小肠易为泄泻，膀胱不能约束是遗尿，下焦泛滥，易发水肿。

五味：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甘入脾，咸入肾，淡入胃^①。是谓五味。

【注释】

①淡入胃：甘味极薄为淡，即淡附于甘，同属五行土气。凡五谷皆具淡味，而受纳于胃，所以说“淡入胃”。

【译文】

五味入胃后，按其属性各归其所合的脏腑：酸味属木，入于肝；辛味属金，入于肺；苦味属火，入于心；甘味属土，入于脾胃；咸味属水，入于肾；淡味亦附属于土，先入于胃。这就是五味各有所入。

五并^①：精气并于肝则忧，并于心则喜，并于肺则悲，并于肾则恐，并于脾则畏。是谓五精之气，并于脏也。

【注释】

①五并：指五脏精气相乘并于一脏，化生实邪为病。并，合并，聚在一处。

【译文】

五脏精气相并之证：精气并于肝则肝气抑郁，而生忧虑；并于心则心气有余，而生喜笑；并于肺则气郁胸窄，而生悲哀；并于肾则水盛火衰，而心悸善恐；并于脾则痰盛中虚，胆怯生畏。这是五脏精气相并，邪气入脏之证。

五恶：肝恶风，心恶热，肺恶寒，肾恶燥，脾恶湿。此五脏气所恶也。

【译文】

五脏各有所厌恶：肝厌恶风，心厌恶热，肺厌恶寒，肾厌恶燥，脾厌恶湿。这是五脏所恶。

五液：心主汗^①，肝主泣，肺主涕，肾主唾^②，脾主涎^③。此五液所出也。

【注释】

①心主汗：津液渗入脉中，转化为血液，归属于心，而血中津液，又可渗出于脉外，其中随卫气外泄的部分，就是汗。

②肾主唾：张景岳：“唾生于舌下，足少阴肾脉，循喉咙，挟舌本也。”

③脾主涎：杨上善：“脾足太阴脉，通于五谷之液，上出廉泉，故名为涎。”涎，口液。

【译文】

五脏化生五液：心主汗液，肝主泪液，肺主涕液，肾主唾液，脾主涎液。这是五脏主五液。

五劳^①：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此五久劳所病也。

【注释】

①五劳：指劳逸过度，积久形成的五种劳伤。

【译文】

五种劳逸过度所致的损伤：久视伤心血，久卧伤肺气，久坐伤肌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这是五种久劳所伤。

五走：酸走筋，辛走气，苦走血，咸走骨，甘走肉，是谓五走也。

【译文】

五味各有所走：酸味入肝而走筋，辛味入肺而走气，苦味入心而走血，咸味入肾而走骨，甘味入脾而走肉。这叫五走。

五裁^①：病在筋，无食酸；病在气，无食辛；病在骨，无食咸；病在血，无食苦；病在肉，无食甘。口嗜而欲食之，不可多也，必自裁也。命曰五裁。

【注释】

①裁：节制。

【译文】

饮食的五种节制：酸性收敛，病在筋，不能多食酸味；辛能发散，病在气，不能多食辛味；咸能软坚，病在骨，不宜多食咸味；苦能化燥，病在血，不能多食苦味；甘能壅满助湿，病在肉，不宜多食甘味。即使嗜好欲食，也不可多食，必须自我节制。这叫五裁。

五发：阴病发于骨；阳病发于血；以味发于气^①；阳病发于冬，阴病发于夏^②。命曰五发。

【注释】

①以味：日刻本作“阴病”。《素问·宣明五气》：“阴病发于肉”。可以。

②“阳病”两句：肝为阳脏，其病发源于冬；肺为阴脏，其病发源于夏。

【译文】

五脏发病的部位和季节各不相同：肾为阴脏而主骨，发病多在骨骼；心为阳脏而主血脉，发病多在血脉；脾为阴脏，主肌肉，发病多在肌肉。肝阳虚而发病，多发于冬季；肺阳虚而发病，往往发于夏季。这叫五发。

五邪：邪入于阳，则为狂^①；邪入于阴，则为血痹^②；邪入于阳，搏则为癫疾^③；邪入于阴，搏则为瘤^④；阳入于阴，病静，阴出于阳，病喜怒。

【注释】

①“邪入于阳”两句：杨上善：“热气入于阳脉，重阳故为狂病。”

②“邪入于阴”两句：杨上善：“寒邪入于阴脉，重阴故为血痹。”

③癫疾：头部疾患，如头痛、眩晕，甚至昏仆等证。癫，通“巅”。马元台：“癫，当为巅。正以阳气上升，故顶巅有疾。如头痛、眩晕等证也。”

④“邪入于阴”两句：张介宾：“邪搏于阴，则阴气受伤，故声为音哑。阴者，五脏之阴也。盖心主舌，而手少阴心脉上走喉咙，系舌本；手太阴肺脉，循喉咙；足太阴脾脉，上行结于咽，连舌本，散舌下；足厥阴肝脉，循喉咙之后，上入顽颡，而筋脉络于舌本；足少阴肾脉，循喉咙，系舌本。故皆主病瘠也。”

【译文】

五脏为邪所扰的病变：病邪入于阳分，则为狂；病邪入于阴分，血脉凝涩，发生痹证；病邪入于阳，邪气搏结于上，发生头部疾患；五脏阴经通于喉舌之间，病邪入于阴，搏结不去，伤阴而瘠哑；病邪由阳入阴，病多平静，病邪由阴出阳，病多怒。

五藏：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肾藏精志也^①。

【注释】

①肾藏精志：杨上善：“肾有二枚，左箱为肾，藏志也，在右为命门，藏精也。"

【译文】

五脏所藏精神活动：心脏藏神，肺脏藏魄，肝脏藏魂，脾脏藏意，肾脏藏精志。

五主：心主脉，肺主皮，肝主筋，脾主肌，肾主骨。

【译文】

五脏各有所主：心主宰血脉，肺主宰皮毛，肝主宰筋膜，脾主宰肌肉，肾主宰骨胳。

阳明多血多气，太阳多血少气，少阳多气少血，太阴多血少气，厥阴多血少气，少阴多气少血。故曰刺阳明出血气，刺太阳出血恶气，刺少阳出气恶血，刺太阴出血恶气，刺厥阴出血恶气，刺少阴出气恶血也。

【译文】

手足各经有气血多少的不同：阳明经多血多气，太阳经多血少气，少阳经多气少血，太阴经多血少气，厥阴经多血少气，少阴经多气少血。所以说，刺阳明经可以出血与气，刺太阳经能出血不能出气，刺少阳经能出气而不能出血，刺太阴经能出血不能出气，刺厥阴经能出血不能出气，刺少阴经能出气而不能出血。

足阳明太阴为表里^①，少阳厥阴为表里，太阳少阴为表里。是谓足之阴阳也。手阳明太阴为表里，少阳心主为表里，太阳少阴为表里。是谓手之阴阳也。

【注释】

①表里：指内外阴阳的相互联系。凡阳经行于身之外侧，主表；阴经行于身之内侧，主里。

【译文】

足阳明胃经与足太阴脾经相为表里，足少阳胆经与足厥阴肝经为表里，足太阳膀胱经与足少阴肾经为表里。这是足三阳经与足三阴经的表里关系。手阳明大肠经与手太阴肺经为表里，手少阳三焦经与手厥阴心包经为表里，手太阳小肠经与手少阴心经为表里。这是手三阴经与手三阳经的表里关系。